【丝路话语】人肉搜索绝非正义的通行证

　　丁慎毅

　　浙江杭州“现实版樊胜美”女孩洛洛（化名）意外身亡、家人索赔事件被曝光后，有网民发帖称，要对洛洛的父母、弟弟进行“网暴”，让他们一家人彻底“社会性死亡”，并在社交平台公布洛洛母亲姓名、弟弟的电话和所在学校。更有网民称已拨打电话进行辱骂。1月29日，浙江丽水市网络警察支队一名工作人员回应称，他们一直在关注、核查前述网暴事件。

　　这一事件的核心诉求，应该是“规则意识”。正像有媒体所评论的：“放大女孩父母‘要给弟弟买房子付首付’这一点，对理解整个事件的性质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正确理解这一事件的角度，应该是谁的责任谁来承担。

　　事实上，在多子女家庭，很多父母都有一种“先富带后富”的意识。即使父母不要求，不说出来，也可能你给父母的钱，会偷偷给了比你困难的弟弟。只要父母不太过分，需要做子女的能理解。而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一帮比自己困难的兄弟姐妹，其实也是对父母的爱。“现实版樊胜美”中的父母表现得太过强势固然有不对之处，网友声援洛洛，让其父母反省，也就可以了。

　　根据《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网络信息内容服务使用者和生产者、平台，不得开展网络暴力、人肉搜索、深度伪造、流量造假、操纵账号等违法活动。根据民法典规定，自然人的个人信息受法律保护。合法公布他人信息有三个前提：一要信源合法，消息源不能是偷、买、骗来的；二要基于公共利益考量，比如打击犯罪、寻找失散儿童等；三要在合法、必要的范围内。如果有个司机逃逸，可公布他的信息，但不能把他家庭成员的信息都公布。

　　“现实版樊胜美”家庭是一种社会现象，但触及的并非公共利益。我们习惯于同情被“啃”的洛洛，其实被“扶”的弟弟同样很可悲。他俩都是原生家庭的受害者。洛洛的弟弟还在上学，如果是未成年人，对他的伤害更大。

　　网络的开放性和交互性使其成为一个人人都可以参与的舆论场，可以对损害公共利益的行为进行无处不在的监督。但“人肉搜索”也是一把双刃剑，是不易控制的，表现在搜索的深度和舆论的导向上，一旦越过监督和隐私的红线，也会令个人乃至整个社会陷入焦虑不安。

　　用不正义的方式去追求正义也不能算是正义，千万不要举着伸张正义的旗帜以道德制高点自居，以善良的名义制造出新的受害者。网络不是谁家的自留地，公地就该有公地的规矩。我们不能只看到网络维权的高成功率，而忽视了真正维权时所需要面对的审视、质疑以及后续引发的社会信任丧失等一系列后果。“网络通缉令”一旦发出，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难以控制，没有相应的约束，很容易成为“网络暴力”。

　　以我们常见的虐猫虐狗事件为例。初始的人肉搜索只想给当事人以“应有的道德惩戒”，而往往到后来事情发展失控，对当事人甚至对他家人造成的伤害要远大于当事人应承担的，当事人和他们家人变成了受害者。还有一种情况，事件本身不明朗，被人肉的主角可能是被误解被冤屈，人肉者就是确确实实的施暴了。

　　任何人都有或大或小的污点，人肉搜索最容易把污点放大，甚至夸张。所以，生活在一个隐私随时被公开的社会里，如果我们缺乏网络素养和网络礼仪而任性，我们所有人或许都将处于不做亏心事，也会担心鬼敲门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