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话语】红头文件易撤，依法行政难补

　　舒圣祥

　　4月19日，网上流传一张落款为“绥化市教育局”的通报称：4月11日，黑龙江绥化市直属一学校高一学生，因其家长从外地返绥未按要求向学校报备，对该生作出开除学籍的处理决定。该通报在网上引起热议。对此，绥化市市长表示，该事属于疫情防控指挥部的事情，不属于教育局处置，疫情防控指挥部并没有同意该处置方案，该文件“没有效力”。

　　因为个别人瞒报谎报行程，导致一个城市疫情防控陷入被动，多少人的持续努力白白浪费，这种事情的确让人气愤。基层政府部门在疫情防控中，责任重大工作辛苦，想要通过重罚以儆效尤，这种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一切处罚都必须讲法。

　　家长返乡未报备，就开除学生学籍，很多人说这是“连坐”；其实，绥化市教育局处罚的是未向学校报备的学生。学生违反规定被处罚，并非“连坐”。问题在于，开除学籍的行政处罚，几乎剥夺了该生继续求学的权利，绥化市教育局的通报，既没有列明处罚依据是某某法某某条，也没有告知该生有申请行政复议或提起行政诉讼的权利，实体上、程序上都有问题，属于违法处罚。

　　要开除一个学生的学籍，必须有明确的法律依据，不能任由教育部门临时“造法”，更不能直接“省略”法律依据。绥化市教育局开除学生学籍的通报，因此充满了对法律的无知。但是说实话，该市市长回复“该事属于疫情防控指挥部的事情，不属于教育局处置”，以教育局无权处罚为由，直接否定了该红头文件的效力，同样欠缺依法行政思维。

　　教育局当然拥有处罚违纪学生的权力，如果开除学生学籍的不是教育部门，而是疫情防控指挥部，那才真正叫无权处罚，属于典型的违法行政。绥化市教育局的处罚，问题不在于没有权力，而在于没有依法。盖着教育局印章的红头文件，在撤销之前应该有效，否则就会乱套。可该市长的回应，给人一种感觉，似乎红头文件有没有效都值得打问号。

　　在市长表态后，“绥化市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通报，“责令学校整改、学生正常上课、撤销绥化市教育局通报，对相关责任人作出处理”。问题是，疫情防控指挥部不过一个临时机构，即便在疫情背景下非常重要，也并不意味着其他行政部门的权力，都临时划归了疫情防控指挥部“统一行使”。由疫情防控指挥部来“撤销”市教育局的红头文件，既不严肃也不妥当。

　　绥化市教育局开除学生学籍固然不讲法，绥化市疫情防控指挥部直接“撤销”教育局红头文件，即便在事实上纠正了市教育局的违法处罚，却同样不讲法。红头文件易撤，依法行政难补。当地法治意识之淡薄由此可见一斑，基层法治政府建设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