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祚来：县政改革，书记向上县长向下

　　关注近年重大突发事件的新闻我们会发现，矛盾冲突激烈、造成地方动荡的当属县政。媒体就曾经报道过很多买官卖官的真实例子，只要与县有关部门有关系，并交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成为县府公仆，成为吃皇粮大军中的一员。这样，县府就越做越大，公权与私利被捆绑在一起，成为侵蚀民间利益与国家利益的巨大怪兽，令人望而生畏。

　　过去一位县政府官员曾经告诉笔者，在县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只要上级不追问、媒体不曝光，都可以通过行政力量“摆平”，公检法都归县委管，任何人想超越县级政府，是不可能的。当县府强大到为所欲为的时候，当一切都可以通过行政力量摆平的时候，民间社会就没有任何维护自己权益的力量，当民间利益被侵害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就被迫上访，成为造成社会不稳定的因素，这时，县政府又会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去省城与首都截访，形成恶性循环。

　　深圳市正在进行行政三权分立改革，这是一种尝试，通过分权，使城市管理者与监督者各司其职，从各种县政乱象看，最应该政改的，是县级政府，中国地方政改的突破口，当是县政。县政改革成功了，上可促进省政改革甚至中央政府的政治改革，下可使乡村公推公选得到真正的落实。现在的乡村选举为什么引起普遍的不满？一是上级的干预，县镇领导需要在乡村选举出自己的代理人，所以选票被虚化，还有就是乡村贿选与族姓势力，造成村庄选举畸变，而推行乡村普选政策的中央政府鞭长莫及，不能严格监督基层民主选举过程。如果地方政改从县政开始，则情况将会大为改观。

　　现在中央政府推行省管县，并在试行县官的副厅级化，如果再向前推进一步，县政改革就可以翻开新篇章了。县政改革的大思路是，书记由省委下派，县长由地方公选，县委书记对上级政府负责，县长对地方选民与地方社会负责。执政党成为监督者，成为价值追求者，超然于地方利益，而县长则是地方经济文化的发展者，责任者，公检法相对独立，接受党委与媒体监督，对地方人大与国家宪法负责。地方人大代表专职化，而地方党代表与政协委员则可以非专职化，因为人大代表既要代表本县公民行使监督权，还要代表本地利益，向更高一级政府伸张地方权益。政协委员与党代表要选举出有公信力、热爱慈善事业、德高望重的教育家、文学艺术家、企业家、家族长老、公益人士担任，使民间社会人心向善、具人文情怀，并有一定的经济资助能力。

　　省管县改革之后，县级政府越做越大，省级管理也会孩子多了不由娘，所以，应该通过县政改革，还权于民，使县级以下的公民社会得以健康成长，如果任由县级政府扩张，民间社会没有任何制约县政的能力，县权膨胀、县级动荡将会持续增长，更为令人无法接受的是，民间社会的人文与道德败坏，灰色势力向黑色势力渐变，最终使县政崩溃。

　　中国三十年改革，县政贡献巨大，他们向土地、向人力、向资源索取，获得了GDP快速增长，但这种增长已到了临界点，自然环境、道德生态、人文生态、干群关系等等，都到了黄色或红色警界线，如果县政持续权力扩张，必然上害省政与中央政府，下祸民间社会。所以，最简洁的方式，就是将书记权力与县长权力分开，书记对上负责，代表中央政府的政治意志，县长对下负责，代表地方社会发展地方文化与经济。通过公选县长与人大代表，使地方权力置于公民社会监督之下，由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党代表等组成地方编制委员会，来定编地方官员人数，甚至决定官员的收入与福利，只有这样，地方才能长治久安，和谐社会才能得到真正实现。（作者系北京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