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门：农夫山泉能否成企业公民

　　11月24日，海口市工商局发布消息称，经海南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检验检疫技术中心对海口市场部分食品进行抽样检测发现，农夫山泉广东万绿湖有限公司生产的30% 混合果蔬、农夫山泉广东万绿湖有限公司生产的水溶C100西柚汁饮料、统一企业(中国)投资有限公司生产的蜜桃多汁3种饮料总砷超标。12月1日晚，海口市工商局又披露，经中国检验检疫科学研究院综合检测中心对相同生产日期的同类产品复检，农夫山泉和统一企业的3种抽检产品全部合格。

　　尽管复检的结果已经证明农夫山泉的无辜，但海口市工商局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他们先前一直拒向农夫山泉道歉，但在舆论的压力下又突然承认执法程序上有错。在这节骨眼上，海口市工商局局长何运杰又突然于12月1日调省工商局工作，海南省工商局办公室主任江鹤填任其职，舆论普遍猜测是不是上级部门开始问责了。不料，何运杰却12月3日家媒体的记者表示，他对“砒霜门”的原委并不知情。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最近接受记者采访又声称“也许海口市工商局也是个受害者，这不是闹剧，是有人策划的，我认为是蓄意的”。看来，“砒霜门”一波三折，至今局外人难以摸清门道。

　　农夫山泉在先前的一次声明中，对海口市工商局未向公众和企业道歉表示不满，目前也已向公安机关报案。我支持这种不满，并且支持农夫山泉拿起法律的武器，继续在媒体和法庭上，向海口市工商局讨要事实的真相和一个说法。因为，如今广为人知的“砒霜门”事件已经不仅仅再是农夫山泉的“砒霜门”事件，而是一件攸关公共利益的大事。

　　追问真相与讨要说法，是农夫山泉自证清白和为中国企业赢得公信力的的唯一出路。“砒霜门”在复检时迅速地被澄清，迅速之快，令人咋舌，有不少人就怀疑农夫山泉采取了“公关”措施，用钱堵住了有关方面的嘴？事实上，在法治并不健全的当今，许多企业的成长，充满“原罪”与无奈，一方面权力的肆无忌惮，让企业习惯于通过“潜规则”来摆平自身的麻烦事情，即使是本身并无违规，面临权力的敲诈也不得用并不阳光的手段来摆平麻烦；另一方面，企业利用无限制的权力和法律的漏洞，官商勾结，获取更多的公共资源和排斥对手，如上海“社保大案”、“ 黄光裕案”。如果农夫山泉还是息事宁人，那么，人们无法取信于农夫山泉，也无法取信于成长中的中国企业。

　　农夫山泉追问真相与讨要说法，要求“问责”相关当事人，才能保证自身能不再受权力的讹诈和保证今后不受违法的执法损害。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曾爆出，公司经销商曾遭当地工商威胁，如果情况属实，所谓的“砒霜门”极可能是“利益门”，是农夫山泉在某方面没有满足当地工商的不法利益需求，权力祭出“杀手锏”。即使是没有幕后的利益讹诈，工商部门不存在故意，也是“受害者”，但在法律程序上违法确凿无疑---海南省卫生厅就认为，海口市工商局在处理此事时存在“程序错误”，因为其公布初次抽检结果的做法，不符合《流通环节食品安全监督管理办法》所规定的程序，没有事先告知当事企业,违规发布消费警示。现在，在媒体的围剿下，“砒霜门”可能平息了，但如果农夫山泉就此息事宁人，那么，不仅工商权力有胃口或者执法程序违法---这也是一种权力的滥用，其他权力部门也会有胃口或者在执法程序有意无意地违法；不仅海口公权力如猛虎，在其他地方公权力也会如猛虎，他们也可能向农夫山泉索要更多的不法利益或者在执法上违反程序造成企业重大损害。

　　更重要的是，这更是一场为“公共利益”而战的战斗。在“砒霜门”事件中，受害的不仅是农夫山泉，还有统一企业，但是，事实上，面临着公权力侵犯的却不仅仅这两家企业，而是千千万万家企业以及千千万万的公民。他们在某些利益没有满足公权力的时候，完全会被公权力讹诈。只有通过农夫山泉等许许多多的企业不停地追问真相与讨要说法，先把海口市工商部门的公权力“关进笼子”里，进而把更多的公权力“关进笼子”里面，我们的企业和公民才会是安全的。

　　农夫山泉通过追问真相与讨要说法的战斗，也有利于树立自身“企业公民”的形象和榜样。“企业公民”，通常的理解是为关心员工，为员工尽责任，关于周边环境、周边居民的利益以及产品对全社会的利益，尽社会责任，但事实上，对抗公权力的无理要求，做一个“为权利而斗争”的企业，为法治社会建设添砖加瓦，同样是“企业公民”的要旨所在。郝劲松通过与铁路、地铁等强势部门多次打官司，树立了“法治社会”公民的形象，那么，农夫山泉同样也要通过揭露权力，来树立自身“企业公民”的形象和榜样。

　　事实上，既然“砒霜门”不仅是农夫山泉的“砒霜门”，而是关系到公共利益的大事件，关系到今后对于“问题食品”如何发布，如何限制权力，如何保障企业和公民食品安全的事件，那么，所有的媒体、企业和公民都应当积极行动起来，要求政府查清真相，处理责任人，规范相关制度。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丧钟不是为谁而鸣，恰恰是为你而鸣”，如果你不过问公权力的滥用、他不过问公权力的滥用，最后总有一天，公权力滥用就会到你自己的身边来。

　　许是海口市工商局先前死不认错的做法，让国家工商总局也看不下去了，有消息称，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对“农夫山泉、统一”事件明确表态：“工商总局高度重视此事，已责成海南省工商局立即查清情况和原因，依法保护经营者和消费者合法权益。”但我希望，农夫山泉、媒体和公众，不仅仅坐等权力的自觉来追问真相，而是要通过诉讼、舆论监督等多种形式，来进行更深入的真相调查和问责，促进制度的完善。